2018/04/13

Long Neglected Words 09 惡魔人 Crybaby x 了明




 Long Neglected Words 09







簡要:太天真了,一個荒謬的勇氣。飛鳥了震驚,感受到胸腔中的拉扯,頭部一陣暈眩,未知的愁苦。他們不是你的父母,養育又忽略你的人,那又怎樣呢,這個世界才是你真正殘酷的父母,我將要奪走你的全世界,保護你。










































不動明望著門口的攝影機,和牧村家一樣的裝置,不知所云地泛起疙瘩。隨即,走進為他敞開的大門,西哥珍妮站在玄關前優雅地招呼,不動明緊張地對飛鳥了的監護人端正敬禮,忽略掛在門牌上魔鬼的數字,飛鳥了來不及反應,不動明已經衝上前撲倒他,把他壓在沙發上親吻他的臉嘻笑著。

飛鳥了顯然被不動明打斷了工作,他翻身平躺,將不動明擁入懷中,輕撫他微微弓起的背。

「剛從美國回來,時差適應還習慣嗎?」飛鳥了關切,那是兩人之間的最後的一週。

「好極了!」不動明閉上眼睛,彷彿在黑暗中尋覓光,他貼的很近,發涼的肚子暖和起來,飛鳥了試圖理解擁抱一個和他差不多個子的男孩,飛鳥了心想,兩種鎮定劑和興奮劑的混合效果,下巴抵著彼此的肩膀,腳碰著腳,耳對耳緊貼著,對方的心臟抵著他的胸膛跳動著。

「明,你太興奮了,請冷靜下來究竟是發生什麼事?」飛鳥了語落,不動明尋找到了位置,與他接吻,不動明即將參加四百米接力賽的運動大會,之前讓他調養身心為由,暫時回歸平凡的校園生活,他在飛鳥了的鼓勵肯定,漸漸接受惡魔的力量是自己的一部分,因為他戰勝了惡魔,理應獲得這份力量改變以往的平凡生活,不動明蛻變新生了。

這時,西哥珍妮端了茶水和可樂走向他們,不動明被轉移注意力,他趴在飛鳥了身上,一頭熱後,才感到不好意思地望著她,居然有可樂,她沒有和不動明對上眼,保持著神祕而性感的笑容,他們望著她頗有餘裕的離去,發出細跟高跟鞋的聲響。

「了,她真的是你的監護人兼秘書嗎?」不動明驚呼,太不可思議了。

「她很細心的,知道你可能會隨時來我家,有準備你的可樂。」飛鳥了解釋,他意識到,不動明現在對她沒有產生生理反應。

「誰叫你的冰箱只有放汽泡水!」不動明抱怨,隨即他的肩頭放鬆,將重量延伸在飛鳥了身上,無賴地笑了笑。

「我不喝水以外的東西,明,你應該要起身。」飛鳥了說,如果這不是性衝動行為,甚至無關發洩,他們應該要結束此舉不切實際也不是必須的肢體接觸,他們可以換一個更舒適的坐姿進行交流,也能讓他繼續專注眼前的工作,然而不動明使性子似乎想繼續溫存下去,他舉起臂膀,輕輕地攬住不動明,搓揉他微卷的黑髮在指尖,他閉上眼,共同沉浸在舒適的沉默,直到不動明終於心滿意足起身,對他輕聲說,他身上總會散發一股好聞的清香。

飛鳥了從來不知道有這件事,他抬起手背嗅聞,只有不動明的味道,他沒打算爭論下去,重新把目光移回電腦螢幕,他身旁的人開始喝可樂,他的注意力開始無法集中,受到他一舉一動影響。

「明,安靜一點。」飛鳥了說,他看一眼行事曆,毫不留情地提醒,「你下星期要期中考。」

「嗚,我知道啦……了,你在做什麼?怎麼會有惡魔?」不動明一臉心虛,想要轉移話題,他望著飛鳥了操作影像合成,那是熟悉的街道的攝影機,明顯是惡魔攻擊人類的殘影,他輕易陷入恐懼和憤怒,飛鳥了是如何取得這些影像資料?惡魔怎麼會明目張膽地直接出現在街巷攻擊人類?惡魔的現影、行動模式向來有跡可循,如今好像變得恐懼混亂,毫無章法?

「這是蒙太奇影像合成技術,惡魔越來越猖狂,連公家攝影機都拍攝到惡魔的殘影,已經引起少數人類的注意和傳聞。」

飛鳥了襲斷媒體源頭,仍然無法阻止有心人士的追尋,現在的影像紀錄不足以向世人證明惡魔真正存在,然而伴隨危險、求知慾旺盛、未知的嶄新事物,惡魔的存在是值得開拓的新大陸,甚至會有人類認為,這可以帶來前所未有的商機噱頭,帶來的後續效應是更多人類捲進殺戮,他必須要盡快搶先公矚於世

人類會主動接近惡魔,想要利用惡魔嗎。單純的不動明墜入人性的陷阱,迷惘起來。

在千萬年流徒的生命裡,撒旦目睹過凡人夢中不曾見的事物,穿越天堂與地獄,他與萬物生命之源的上帝面對面而談。在萬千天造之物中,人類最愚蠢自負,妄圖能透過科學凌駕宇宙萬物,殊不知惡魔是自然與原始的力量,大自然終將會反撲人類藉由破壞建立的文明。

飛鳥了向不動明表現出同情,他的內心深處越感受不到它。他冷靜地陳述情勢,即使現況對他愈不利,他的身上有某種歷久不衰的水晶,將他與整個世界區隔開來,幾乎是某種厭倦、冷酷和敵意,他可以立刻評估分析,包括自己和不動明,進而隨機應變,採取有利自己的行動。

「我上次和你說的是認真的,我要你回歸以往的校園生活,從今以後我會獨自追蹤惡魔。」自從前陣子在美樹家講開後,飛鳥了停止惡魔狩獵計畫,不動明突然回歸平凡的校園生活,他不能接受飛鳥了現在要他退出。

「我不可能放著你不管,你需要我的力量吧?」不動明拒絕,惡魔蟄伏在世界的暗處,隨時都有可能傷害人類。他是惡魔人,等待他的人生終點只剩下地獄。

「起初,我也希望我們能一起行動,後來發現,我已經讓你陷入絕境,與惡魔結合的你顯然失去自我認同,我判斷你終究是屬於牧村家的一份子,這是你的歸屬,那麼我必要保護你的安危,我會一個人尋找別種方法揭發真相。」

世界從來沒有折衷平衡的選擇,只有向世界妥協或反其抵抗,飛鳥了回答,他打算讓不動明徹底遠離惡魔的影子,讓他回歸陽光普照的日子,不動明無法接受,他字字句句都像否定不動明至今所付出一切的努力。

「你不需要我了嗎?」不動明臉色一變,無法交集。

「不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會是如此,飛鳥了驚愕,停頓,斟酌著最適當的言語,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不動明從來不是英雄,沒有慾望,他是藉著救世的愛而成為聖潔無暇,能為所信仰之物奮不顧身自我毀滅,惡魔的本能以某種扭曲的共生關係互相侵蝕助長,他是祭獻的羔羊,也是罪惡的魔鬼,釘在十字架,敏感而悲哀。

飛鳥了必然要阻止神將他領回的那一天。

「了,這樣對你不公平!我是為了保護你,保護美樹他們,才選擇變成惡魔人啊,為什麼你不能明白我呢……」不動明光是聽著飛鳥了的敘述,淚水凝聚在眼眶,他忍著淚,為那些無辜慘死在惡魔手上的人類悼念。

飛鳥了對他說,那是人類咎由自取,一群毫無價值的人類,他依據死亡的名單,分析數據,大部分的人類會遭到惡魔殺死,是為了追尋慾望的結果,最終被未知的慾望結果給滿溢吞噬,不值同情,有的罹難者甚至無家屬出面認領。

「但他們都是人類啊,無論是好是壞,而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為什麼不嘗試相信他們呢?」不動明努力地思考,笨拙地傾訴著他的想法,盼望飛鳥了能理解,他相信飛鳥了的判斷一向是正確的,加上透過統計學報告,結論是這些人可能一點都不努力,無價值,是墮落,吸毒嗑藥,雜交,做過偷拐搶騙的壞事,才會被黑暗吸引,前往無法回頭的惡魔的集會吧,然而他們可能也懷有一些無法實現的夢想,伴隨失落,一定會有人為他們的過世哭泣的,人生中重要的是追求的過程吧。

「我擁有的社會成就地位是評斷人類價值的標準嗎?我確實擁有一切,那些對我而言卻可有可無,僅是一個人生存的必要手段,我是孤兒,打從我的出生便是一無所有──明,你會為我哭泣嗎?」飛鳥了淡淡地說,一個終結,一個開端,似乎兩者皆無,他們的相遇像一片從天而降的海,飽含著雨水,淚水,將他們包裹,淹溺。

不動明震驚慟然,自慚,他克制不住掉淚,搖頭,他不是這樣想著飛鳥了的,剛才的話語中,他從未想要曲解他,他咬著唇,顫抖地解釋,淚水流淌他的唇瓣,被飛鳥了輕輕地吻過,他們再次接吻。

「明,你永遠沒有錯。」飛鳥了微笑,世間必然存在苦難,抵抗與投敵,飢餓與寒冷,殉難與無恥,罪惡與死亡,篤定是不美麗的世界──你是唯一為撒旦的苦難流淚的男孩,這不是很荒謬嗎?

不動明已經厭倦了無法共識的談話,他疲倦,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千萬種情緒擠滿他的胸口,他快要沒法呼吸。他無疑是戰勝惡魔意志的惡魔人,然而與惡魔結合的每一天,好似無時無刻都能聽見在深埋內心深處的惡魔咆哮,靈魂肅斂的悲鳴呢?

他早已分不清了,他的人類靈魂陷進惡魔的軀殼,或許只有死亡才能解脫,在那天來臨前,他注定要對抗惡魔,為自己的靈魂而戰,永不停止。

他可以忍受千瘡百孔的傷痛,唯獨無法抵禦睡意,這也是源自惡魔的本性嗎?不動明問飛鳥了,來不及得到回答,時間一分分過去,在陽光明媚的時刻,毫無預警地沉睡去,睡在飛鳥了的膝蓋上,他的青春,很快就太遲了。

當不動明醒來時,已經晚上九點了,他在飛鳥了的房間,躺在特大尺寸,可以盡情滾動玩耍的大床上,飛鳥了點亮床燈,他難得沒有使用電腦,正在閱讀一本綠色硬皮的精裝書,即使明白他是美國的大學教授,這是不動明第一次看見他看書的模樣,對此感到新奇,他問他看什麼,他回答古詩失樂園,描述墮落的天使向神反叛失敗,化為蛇復仇,引誘亞當和夏娃食下知善惡果樹,人類被逐出伊甸園的故事,問他有什麼想法?不動明的神情轉瞬凝重,陷入沉思,沒有回答,卻也沒有給予肯定或否定。

飛鳥了對他娓娓道來,他可以寫一份專業的古文學解析報告,但他無法真正理解語彙的意義,人類學研究橫跨很多領域,自然也要理解當時的人們的知識水平和文化背景,文字是傳承的媒介之一。

例如有些宗教寓意的古詩,讀來特別荒謬,卻不討厭,神曲中名叫但丁的人類竟然遊走天堂與地獄並記錄其面貌,即使誰也不知道真相,也許是人類無謂的幻想吧,飛鳥了意味深長回答。他順手闔上書,不再深入談論話題。不動明笑著說,他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他喜歡他談論他自己,就算是瑣事什麼的都好。飛鳥了便隨意地翻幾頁朗讀幾段詩給他聽,他單純地沉醉在他獨特清澈的嗓音中。

飛鳥了已經提前聯絡牧村家,告知不動明會留宿一夜,不動明問他吃飯了嗎?他說沒有,那就一起吃吧,當作陪伴他吃,他同意了,幾乎沒有拒絕過,無微不至的疼愛,早上的歧異自然和解了。

「要吃什麼?叫酒店外送嗎?我打電話叫珍妮準備晚餐好了。」飛鳥了心想這段時間餐廳都打烊了,不動明靈機一動,他搖頭,拉起他的手打算往外面衝出去。

飛鳥了露出疑惑的神情,努力地施力停下,仍然被不動明拖著走,他注視不動明昏沉的眼底重新染上歡樂的色彩。

「了,我們去外面吃吧,我騎車載你兜風!」不動明不等飛鳥了的回答直接推著他走出公寓,用腳關上門,牧村家也是一模一樣的門,說不上的怪。

流淌的月光,車身下方的蟲鳴,稍微不再炎熱了,帶有些微涼意的夜風吹拂他們,好似與過去許多共處的記憶混合,不動明照著自己節奏,不經規劃,他關掉架在車座上的平板的衛星定位,在他的大腦描繪出完整的風景。

他們啟程上路了。

飛鳥了只能緊緊抱住他的腰,乘著風,將一切拋下奔馳前行,僅此一夜的公路旅行,路程上他停靠一間加油站加油,順手在超商買了一大堆熟食和飲料當作晚餐,他拒絕飛鳥了的信用卡,拿出自己的零用錢付款,不給飛鳥了買能量補品,他笑著說,吃這些就失去活著的樂趣了,飛鳥了對飲食沒什麼感覺。

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偏遠的山區,旅行沒有遠離文明,到處是文明,才能體會渺小的、與文明共處的自然美景,最終他們抵達目的地,早晨的露水與夜晚的星子,豐盈渾圓,在廣闊的山丘,綻放一片無垠的繡球花,路燈,及玻璃碎片在步道的石子之間發亮,白日平常作為公眾的觀光景點,現在三更半夜沒什麼人了。

飛鳥了觀察,即使靠近山區,在光害的影響,連天上的星子都看得不太清楚了,陪伴他們的只有月亮,他突然感到有些孤寂,忘了計謀,忘記思考,忘記野心,他只是靠在不動明的身旁,在青春的邊緣等待。

不動明笑說,這裡是小時候他剛借住牧村家不久,他們帶他第一次去郊遊的地方,因為離家裡很近,偶爾,他們想到就會去,那是飛鳥了所不知道的生活。

在花園,河流,筆直的林蔭道,路邊栽種著蘋果樹,果實飽滿,成熟地足以採摘,夜色很黑,不動明有夜視,飛鳥了開啟手機的手電筒,沒有惡魔的氣息,不想驚動住在附近的民戶,他們重新回到那片山丘,這裡平坦而寬闊,在路燈微弱地照明下,飛鳥了清楚看見不動明映出的表情,美好的如夢似幻。

「我常常想著了在美國生活過的好嗎,明明你可能也忘記我了吧。」飛鳥了帶往美國後,隨著歲月,他們聯絡的次數越來越少,孤寂將重返不動明的生活。

一個像不動明這樣不起眼的小男孩,自然一下子就讓人輕易遺忘了,然而這種荒蕪和惆悵,始終徘徊在孩子的靈魂深處,作為世界的背景存在著,在平凡庸碌的生活,揉合了最純真的盼望與思念。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呢。」飛鳥了的身上某種冷峻被敲碎了。


飛鳥了在撒旦的命運尚未甦醒,他唯一的天真就是以為自己是孤兒,當時沒有成年人知道,包括他自己是如何漂流在那片大海,也沒有在那之前的記憶,是不動明捨身救了他,醒來的他陷入失語症狀,連話都不會說,他在日本度過幸福的童年,偶爾他會糾正不動明的日語,也已經透過自學完全熟悉英文這門語言,才漸漸顯示出兩人之間的差異。


他被珍妮領養帶往美國後,起初,卻只會說一口流利的日語,除了珍妮,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他是天才跳級讀書,競爭排名,發表的學術論文得獎,與人交際,參加兄弟會,他可以表現善良,誠懇,但沒有愛;溫柔,勤勉,但沒有眷戀;他邀請校友參加自己的跳級畢業派對,畢業生只有他一人,然後在心中懷著冷漠與厭倦來處理這件事。

「了,我已經做好決定,等我高中畢業後就和你到美國一起生活,就像你來日本與我重逢。」不動明下定決心,他們是彼此的孤獨的喧囂,是千鈞一髮,生死抉擇。

飛鳥了確實邀請過不動明,沒想到他認真考慮過了,然而,這是永遠無法實現的美夢,這一切都是他為不動明設局的謊言。

「我會主動連絡我的父母,包括牧村家,告訴他們,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當然啦,我們現在要把惡魔這件事解決,我可不想在美國看見惡魔呢。」不動明混合著玩笑,傷感與平靜的失望,鮮少提及在遠方的親生父母,大部分是被動等待他們的消息,無聲無息的,那是一個漫長的自傷,永不癒合的傷口。

太天真了,一個荒謬的勇氣。飛鳥了震驚,感受到胸腔中的拉扯,頭部一陣暈眩,未知的愁苦。他們不是你的父母,養育又忽略你的人,那又怎樣呢,這個世界才是你真正殘酷的父母,我將要奪走你的全世界,保護你。

「嘿,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真是的,虧我鼓起勇氣講……」一片靜穆的沉默中,不動明打斷了,他鼻哼一聲,笨拙,有些難為情的語氣,隨即他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大聲嘟嚷肚子好餓啊,總算可以大快朵頤了。

不動明塞他一口漢堡,要飛鳥了吃下去,不可以挑食,咬下去瞬間才感到飢腸轆轆,體驗著味覺感官,漢堡是廉價的、無營養的垃圾食物,那恐怕就是不好吃吧,不動明卻很喜歡吃,這相當荒謬讓他費解。

飛鳥了忽地感到奇怪,初次撒旦的意志覺醒後他以洞觀之眼窺探在另一場夢,另一個世界的他們,對他而言是一個幻象,影子,難不成他是受到這些影響,進而愛戀執著不動明的嗎?

不動明是他追尋命運的源頭,然而在親密地日夜相處中,比起不動明對他的需求,是他才需要不動明,他漸漸發現不動明身上有許多他不理解的,自己並不全然了解他這個人,領悟到這件事讓他不可思議,這是驚喜的,好奇、足以追尋的事物,他的靈魂,精神,智慧,力量,或許這些都不重要,他真正愛著,就是當他把手遞過來的瞬間,一個攬住他的肩膀的溫柔的動作,簡單地。

「明,你剛才的話,我聽得很清楚……我還沒有消化過來,我發現、或許我其實不太了解你,但我只接受你,我會給你更好的世界!」飛鳥了流利的話語中有著停頓,罕見地不確定性,最終赤裸地傾訴而出,全身繃緊,像在等待最沉重的一擊,他異常殘忍,缺乏對萬物生靈的同理心,這一刻,他或許說對一次,愛意滿盈,這是愛開始的地方,以某種不可能的語彙,出乎意料,心意相通。

「沒事的,你不要想的太嚴重,我曾對你說過,我了解你嗎?可能比你想的要多,比我自己想的更少吧,我會保護你的,和你一起成長。」不動明溫柔地低語,他們安靜地並排躺著,唯一聽見的只有林間的窸窣聲響與他們尚未平復的呼吸,不動明相信他們所在做的事情,付諸的努力,他仰頭望向天空,稀疏的星子座落在無法分割的天空,不知道自己向死亡生長,最光明的靈魂也有黑暗的邊界。

黑色翼尖在地面投下孤行的陰影,宛如張開喙,發出震盪的悲鳴。

不動明再次和飛鳥了一起展開惡魔狩獵,然而,這一次再也沒有回頭路。

這一次根據飛鳥了提供的地點,他們前往寺廟附近的廢墟,不動明在牧村家聽聞寺廟住持寶泉院先生慘遭分屍殺害的噩耗,那肯定是惡魔的所為。

不動明奔跑著,人類的肩胛骨裂開一對蝠翼,他蛻皮成惡魔的英姿,飛鳥了躲在暗處拍攝錄影,欣賞他的美,一如往常。

「你們把他吃了!你們殺死他!」當不動明看見惡魔們進食住持的屍體,被撕扯得不扯人形,所有希望落空,他悲憤,熊熊怒火衝破他的軀體,激發出他所有的潛能力量。

在場的惡魔被不動明的眼淚頓住了,站在原地一動都不動,將不動明視為同伴:「安蒙,是你啊。」

安蒙。

不動明流露出一絲困惑,才意識到是被封印在自己體內的惡魔,最強的惡魔勇者,至於安蒙的來歷,他完全不想要知道,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淚水浸透了不動明惡魔化的臉龐,讓他止不住哆嗦,唇亡齒寒,絕望地大喊:「我不是惡魔,我是惡魔人,我有人類的心!」

不動明手刃突擊,惡魔的頭顱當即碎裂,伴著一聲作嘔的聲響,噴出鮮黃腥臭的血液,一個惡魔的意識死後,遭到另一個惡魔合體,砸向他的身體,戰鬥不可避免地開始了,人類面對惡魔注定無希望,那麼,不動明的獠牙將徹底咬碎惡魔的希望,力量的懸殊之下,在場的惡魔被不動明單方面肆虐殘殺,惡魔撕心裂肺地慘叫求饒,反而助長不動明的報復屠戮,絕不手下無情,他身在血海深仇的烈火,雙眼發紅,彷彿沉醉在自身的力量裡面,然而有一件事被遺漏了,在嗜血狂歡所錯過的事。

戰鬥尚在繼續,突然之間,形勢劇烈地偏離了原本的軌跡,導向破滅的絕路。

在這連綿濃郁的陰影之中,躲在暗處的飛鳥了看見遠方的紅外線,直到錄影的那個人如他預測的逃走,收到那封無法追蹤的神祕信件,一如既往,若是惡魔的邀約,人類便會前來。

「明,快停下來!有人看到你了,除了我以外還有別的傢伙在拍攝你,可能連你變成惡魔的瞬間都拍到了。」飛鳥了失聲喊叫,卻冷若冰霜地望著不動明崩潰的背影。

飛鳥了的腳傷無疑是好了,他不徐不緩,沒有追上去,他的腳下盡是濕黏的混土,惡魔的遺骸。









雜談:他們去美國的設定,是出自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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