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向,香草百合,小短文
黑幕垂降。
她是幻覺。她馥郁強烈而沁入的嗅覺、喧囂穿透的皮膚臟腑是蒼白地灼燒。沉哀的失恃。
一個忘卻痛苦,重複相同的錯誤。
她的存在,必須消逝。
她的消逝,無名者眾花,因而變得美麗。
百合在世界具藥用和觀賞性。細碎的渣屑如何構成一塊快樂跑跑餅乾的秘密。她異己獨往,畫,雕刻她倦容裡的慎密冷寂、埋頭的研究,她不明世故,全心專注一件事而忽視當下周遭的神情。
微小無法復述的細節:森林裡飽滿露水的一束散花、幻軀清脆如冠,赤裸的寒烈,追溯遙遠的記憶痕跡,不停蔓延的怖慄。毀壞在她體內枝枒,開花,對死苦的憤怒遠比生命的喜悅更具理解深刻,無來也無去。
取下畫框後的王國長廊,成了純香草的記憶的流離失所,她歷劫詰問自身存在意義。
純香草把對她的友情和思念使她保留原形,試圖一次次在尋找過去,只找到答案裡的隻言片語,她落寞罪咎的背影。
殞落塔深淵的烈火遠遠不能覆蓋世界的真相,她的變化、覆寫了自我死而復生,幾乎偏執的,妄念無痛的前生。
在她面前必得衰敗,女巫高頌以魔女為自己新命的名字在全地是何其美!毀滅的瘋狂高築起源的塔幽幽繞道,開拓新世界,一個只有健康的、不存在病死和易碎的孤獨國。
憑純香草最後的視覺記憶描繪的摯友畫像:她敏銳的眼神,安靜直視我幾乎殘盲的雙眼,耐心等待我用鉛筆完成一幅畫。在我的房間,她放鬆地解衣,手肘撐掌無意間的微笑,晃動足踝,花蕊怯放,一切似乎吻合,頭髮,身高,五官,輪廓,她是我最熟悉真摯、獨一無二的朋友,似乎又有哪一絲不對勁。眾生之有情,可能就是她赤裸的墨綠色畫出來的。
拔眾生苦的無糖之路,純香草通過試煉,蒙受真理的啟示,靈魂果醬的力量,出生在顯赫的香草大世族,從小過著舒適、無憂無慮的生活,唯有懷揣著特殊細膩的感受。純香草是一塊單純溫柔的、善解人意餅乾。
在學生時期,他遇見摯友聖百合,無話不談,她分享了孤高的理想,他理解了身為餅乾的風險和脆弱的一面,有朝一日,他要面對自己的衰老和死亡,失去心愛的家人和朋友的憂惱和痛苦。單純的施善,他想要幫助聖百合,幫助所有的餅乾得到解脫,這份珍貴的友誼,永遠改變他本可以作為餅乾,壽命短暫但相對簡單幸福的一生。
把對她的愛己之心予以轉向眾生,正覺昇華更高層次的慈悲,困阨中的坦然自若,生死視之平等,活著的體驗,時刻與病老死、憂鬱共存,由定轉慧。是生命本質的必經之路──死亡的終點。醫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旅途中緩解痛苦,敬佩自然萬物之心,感懷向陽普照,雨水的降臨漫無止盡,雨滴之中包覆濕潤的花葉祝福,令餅乾濕軟變質,餅乾手舞足蹈,也不足以表達對神的感謝,餅乾完全就是生物。
純香草行醫數年費盡種種的磨難,終於成立第一間醫療診所,濛亮的清晨,開業時間未到外頭就聚集了很多餅乾,一心懇求純香草的治療。
聖百合的身影依舊如同幻影,誰也留不住誰,誰也不會阻止。
「我要去旅行了,你成功實現目標,我也不能放棄尋找真相,大概會有很長的時間不會見面。」黎明的到來,聖百合的祝福是離別,那是只有純香草能寬容的理念。
「我祝福妳旅途順利。」純香草閉上眼微笑回應,手杖的香草花散發神聖的金光,花凝視世界,一花一世界,花綻笑彎眼了,取代肉眼承受真理之光的魔法刺激衰退視力。
「純香草餅乾,當你決定綻放真理之光,你的世界往後將只有黑暗籠罩,你創立的王國必迎毀滅的結局,這是無可改變的預言,你確定要前進嗎?」聖百合湊在耳畔,冷靜,又瀕臨破碎的呢喃。
「歷經魔法學院失控事件後,我們要向前進。」純香草堅強說。
「外面聚集了餅乾等待您的醫治……卻無餅知曉,光明的斥喝,蒙難令你的傷痕無可鑑明。」聖百合嘆息而顫抖,舉起那纖細的手肘,衣袖輕輕刮過,不能以眼明目她穿戴衣物的美麗,但純香草知曉這是用新生破土的根莖、種子編織成的,具有防風刮傷效果,他擔憂聖百合漫長的旅途是如此艱辛無望。
「每一塊餅乾都是我的好朋友,我願與餅乾同在,彼此同心,足堪信任,善盡朋友之道。我會竭盡所能讓朋友緩解疼痛、幸福安詳度過餘生,消逝的生命會以另一種方式無限延續下去。」
「只能緩解疼痛嗎、連跌倒都可能會粉碎猝死,因為我們是脆弱的餅乾?我們真的能說服自己是幸福快樂的活著嗎?」聖百合悲傷抗拒地搖頭。她一定要找到關於餅乾的生命面相,掘出記憶和生活的殘骸渣屑,拼湊了自我價值、餅乾、社會。
「也確實因為我,導致魔法學院的毀滅,害餅乾傷亡,我想要創造一個完美的麵團,如果這塊麵團能活動起來,它會是最強健的生命體,不老不死,只要實驗成功,我就可以幫助餅乾了!」聖百合笑了笑,重新排列生物系統的秩序。
「然而使用校長的靈魂在理論上並沒有錯誤,為什麼我會失敗……?我的科學研究也發現,迄今為止,餅乾物種的生理構造比例不符合自然生命體,生存率極低,自然環境賦予我們的只有生存的風險,沒有擅長的領域,擅長逃跑算嗎?」聖百合不由自主沉浸獨立的思考中呻吟片段:
「最重要是缺乏自主繁殖的能力,必須祈禱神明和烤箱,再這樣下去會滅絕的,我一定要解開真相,不能再失敗了,破除當餅乾的詛咒──」
彷彿被害的妄臆敍事,沒有意識到殘酷的真相在此時已顯現警示,陰影逐漸有恐懼的輪廓。聖百合嘲弄,她得用盡各種方法令自己清醒,她的思想和作為超越了餅乾能接納的範限,一切法理不容。
「當妳的離去,代表我即將失去唯一的摯友,我只能懷抱思念,祝福在遠方流浪的妳……無論過去、現在、未來我深知自己無法幫助妳。」
「對不起,我想陪伴妳,聖百合餅乾。」純香草滑下淚水。
「那一段我們一起快樂學習的時光……確實,再也回不去了吧。我虧欠了你,虧欠太多餅乾了。」聖百合處於耗弱、心神恍惚的體態,手指細細撫摸純香草的臉頰,擦去他的淚水,觸覺是最珍貴細膩的感受,她的體溫冰涼,馥郁的香氣撲鼻,會造成困擾的,她批判否定自己的原生,餅乾是那樣的軟弱無力,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無所遁逃。
「妳,家人,學校的老師和朋友,所有的餅乾都在幫助我,世界幫助了我,我才能成立一間小診所,這只是起步的開始。我是微不足道的,正是我期望的世界,我成為其中一部分,我要創造一座幸福安詳的王國。」純香草定靜望,胸懷宇宙者,他追尋的理想,擺脫塵世與土,漂浮天空的樂園,天空如此純藍澄澈的救贖之地,餅乾不存在痛苦,聖百合也不會痛苦了。
「聖百合餅乾,魔法學院失控的意外,那不是妳的錯,大家都原諒你了,妳誠懇向每個餅乾道歉,卻不停傷害自己,追求真相就是妳真正期望的世界嗎?」純香草難掩悲慟低泣,一貫慈悲平靜的面容罕顯情緒的浮動,他不能拯救聖百合的傷痛,他有預感自己的好友可能會走上一條背棄命運的絕路,他卻無能為力--她孤獨地走上自己作決定的道路。
聖百合昂首,婉婉一笑,笑得很淡很輕,她紅色的眼眸乾涸無聲無淚,骨肉勞累,那是無法言喻的悲。他早已有所想像她臉容和心緒的細微。
她打開門,走了。
流行病傳染餅乾的峽谷村落,舉行祭日,天光未明聚集百態在那一間用純木搭建的簡陋小診所,什麼能從黑暗中拯救他們,當聖百合安靜地從診所正門走出,清楚地睜開眼,任誰都看得見,任誰目光都無法停駐於她,就像被穿透那般燃落,她無意稍染真理之光也有其存在的悲傷沉澱,映她聖潔虛幻的影,卑下之魔女的靈魂容貌。
她的離去,吹拂著到處散生的百合叢,編織奇異的元素表,然而畫幅已經完成,一本筆記本,潦草速寫夾藏的一頁,那麼,純香草求道的心就會是寬闊的,無邊無際,遺憾接近圓滿的境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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