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泰C傑作的B-Side延伸
最底下有對本篇故事的註解,建議先看完故事在拉到最後。
Asteroid 3389
導都潘德莫尼是升空的城市,擁有頂尖全世界的科技,它從遙遠時代閃爍光芒自黯淡無光,醒轉又冥滅,牽引地球萬物密不可分藏於刃,驅逐翻土,烏雲換日星,倒轉時間長河,靈魂換取呼吸,疆界換取自由,知識力量無窮洪流,是不是會有一年,有一天,飄浮大氣層撤出地球之外,俯視星系群光,宇宙分裂巨變,莊嚴地屏息以待,了然於胸,摻合示威和無告。
它就是辦到了,好比一個創世神,在這個時代,人人都有機會當神,只要夠優秀。
從此以後,導都人不再計算時間夕陽會從哪一側山巒落下,不知道月光的顏色,失去囿於晝夜無常,遺忘地球興盛衰亡。
在泰瑞爾遙遠的記憶裡,他為了要躲避監察局的追捕,駕駛巨大星艦,穿越蟲洞空間,逃離太陽系,最終落入一個穩定離心率的軌道上,出奇罕見地有一顆適宜人類生存的小行星上,泰瑞爾不打算替它命名,僅此列為小行星編號3389,是年3389,它也能感受到和煦的、金輝色的陽光。
這裡什麼都有,沒有就創造,好的無可挑剔,監察局放棄通緝行動,之後定居生活,時光漫長而無盡,終是變得枯燥乏味。
貝琳達曾是他的助手,她決心要離開了。
「泰瑞爾,就算是被您製造成兵器的我……我也是有心的啊,比起我,您什麼都沒有!」
泰瑞爾沉默。他很快地就接受貝琳達的控訴,這沒有什麼好質疑的,她比誰都像個人類,無可挑剔,不是嗎?一個程序,如果它的結構到一定的程度,就不再是程序,進化成一套系統,一旦它成為系統,接收儲存信息,進行精密運算、分析與決策,它會是無限細節堆砌崁套而成的小世界,產生無限變化和進化的可能性,那麼,貝琳達產生的人性和體內裝置改良的死者復甦裝置必是一個完美相互匹配的生死循環,能夠促成最佳的效益。
「妳想去哪裡?」泰瑞爾說,擺擺手自知阻止不了她,但她必須要給他一個緩衝期,往後協助他的無人機大致上已調整完成,但他還需要她協助一項研究,目前還卡一段難題待解。
他需要她?轉念間,他否定這個推論,因為貝琳達的機能性在全宇宙無可取代,即使製造動機不同,但他現在更迫切需要一個照顧生活與研究的便利性助手。
在這顆小行星上,只有泰瑞爾孤獨一人,他操作機台的一念之間,就能控制四季和氣候變化。
泰瑞爾否認自己依賴貝琳達,即使在結合同盟到現在決定拆夥告別的這段時間,確實相處的非常愉快,她說他時時刻刻都在為難自己,嘲笑說這是進入老年的徵兆,總是想把一切導上正軌,這話有道理,但也非完全正確。泰瑞爾同意她說人一老就沒有幾件好事可提及的,她卻說她知道一個祕密,泰瑞爾問她是什麼,甚至有意要拆解她探取記憶,她卻嗤笑說:您最好別苟延殘喘太久。泰瑞爾便放棄了。
當今,貝琳達不再和地球的武裝船的同步,那太落伍了,不是嗎?泰瑞爾才朦朧地回想起他第二次背叛逃亡導都,精心密謀劫走有著超光速引擎星艦,並早將它同步在貝琳達的身上。可惜是從前在地球得到的法典,從磁碟裡解讀出的死者復甦奧秘,他曾窮極一生、不計一切代價燃燒的研究慾望──死者復甦裝置在宇宙起不了太大效益,於是他不留情地拆除丟棄,時代已逝去,為何要使用先人遺留傳承下的知識?
他應當要更具有創造力,就是如此,他深信不疑,他將點子動用飛散在宇宙間無數千萬的物質和貝琳達的機身為相呼應連結裝置。
宇宙起源從無到有的大爆炸,他所理解的銀河星際物質,是由龐大而又稀薄的氣體和細小的塵埃物質組成的集團,由等離子體構成,離子體包含粒子,又含反粒子,當氣體雲在萬有引力作用下開始膨脹又收縮,便產生湮滅效應,同時釋放出巨大能量正反物質對稱、交互作用,儲存與應用在貝琳達身上,如果沒有任何物理過程違反對稱,那麼粒子世界即為簡單,只要作為轉換就可以得到反物質。
實驗非常困難,泰瑞爾曾在導都的嚴厲監視之下,表面上忙於公務,暗地花費五十年時間完成個人研究,打破陳腐行規逐漸勝出,巨大恆星的衰老及死亡,在他眼裡行如詛咒的彗星,兩者毫無區別。
不約而同,思緒如夢際曲狀的突然墜落童年,他和C.C相約天台上拿起望遠鏡觀測星星,只為了乏善可陳的觀察日記,那時,曾以為他會和C.C發現從未偵測到的一顆星星竊喜不已。
漂浮在宇宙質差的暗物質,這類小恆星只能散發幾萬年的光,然後變成不發光的星體屍骸漂浮在銀河,超質密度的黑洞和奇異粒子如同電子伏特控制。星體和星系數萬年間也會互相碰撞吞食,藉由吞食對方壯大自己,亙古不變,因此,他對知識的創新,是那麼妙不可言,卻又如同喝水般的需求,使他繼續堅定不移地往前邁進。
若能用正反物質能量,在一定距離時程內,高密度傳播移動控制這些屍骸,就能成為一個嶄新的、前所未有、猶如天神般的足以毀滅宇宙的力量。
「我要去尋找愛,您難道沒有這份渴望嗎?」貝琳達說。
「貝琳達,妳現在成為一名真正的邪惡女神了,只要妳想要就能得到,去征服和毀滅吧!」泰瑞爾一貫面無表情,忽略她的問題,將目光游移在儀板上,偵測武裝星艦的能源可以給貝琳達用足十年,他刻意壓縮,每十年她都要親自回到這顆無名的小行星補充能源。
「您以後打算怎麼活下去?」
泰瑞爾沉默,就從這顆小行星、這新世界的角度看來,他正是法則存在,不應徬徨和懼怕。
貝琳達似笑非笑,像是憐憫他似的撫摸他年輕到足以悚然的臉龐,她出發了,消失在浩瀚的宇宙,成為漫天漂浮的塵埃和星河光塵的唯一女神。泰瑞爾站起身,扶著牆,步履艱難地將近倒下,他差點遺忘了他左肩的病魔,忘記了從輻射,侵襲胸口的疼痛,在黑夜的沉寂中,他目光遊戲在衛星傳送回來的畫面,尋覓出貝琳達的星艦成功懸浮於行星之上,漸漸離開他的生命,這讓他意識到,他不願意死去,只要他願意相信這一點,他便能耗盡一切力量將幻覺變成真實的,何必去憐憫不是人類的貝琳達?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專心地感受她永遠無法理解生命在他中驅這種深深的岔亂,好似內心的凝視足以威慑有病的器官,是的,全身上下都有病,平息瘋狂的心跳,阻止它那無節制的狂奔,在虛空的邊緣上將它攔住。
虛弱的泰瑞爾在醫療無人機的指示協助,每當一段時間,身體快支撐不住時,他會到深層睡眠儀躺下,在潰散至意識邊疆的這一刻,生死在他眼中行如粒子分岔飛旋,總有一天必定遂其所願,在宇宙時空尋覓他的企望。
醒了又會是美好的一天,復原良好。
泰瑞爾卻忘記昨天發生的事。接付的使命感如此明亮在心頭,形成延續生存的意義。
泰瑞爾的孤獨無可救藥,毅然捨棄社交,他渾然不覺,沒日沒夜投入新研究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十年匆匆一逝,貝琳達回來了,很快的,他的宿疾又發病了,而且這一次多一點鄉愁,使他幾乎泯滅、缺失的記憶再次復甦,久久難以忘懷。
泰瑞爾有時會在大病初癒醒來的光明,外面世界竟是方才經歷沙塵暴的浩劫後,小行星編號3389陷入一片死寂,連一點風兒都沒有。
泰瑞爾獨自一人到小行星的頂點,那個太陽不會落下的極地,極光的奇景迎面而來,所感受到只有衰敗的逼迫,最終他逃回位於地下的深沉睡眠儀,彷彿別無選擇。
泰瑞爾的創造力已登峰造極,無人可超越,照理論、列出公式看來,時空可以被曲折無限拉長,現階段卻還不能進行真正的時空穿梭,時空旅行的蟲洞實驗太危險了,而且沒有退路,也許他該創造出生物送上外太空,等待牠們回報傳送資訊。
他漸漸遺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顆喪失名字的小行星上,他所能作出的最大愛情表示便是使他把注意力放在一具可悲的、幻想的、美好的女孩上轉移開去,他激憤地向自我申辯,那些不復記憶的日子,所有悲哀的事情卻讓他感覺異常溫暖,一次又一次。
「我不再是二十歲,C.C卻永遠停駐在那一年,這多麼不公平,我想要超越她啊。」泰瑞爾申辯,「事到如今,往昔過去毫無意義,擺在眼前的是有更多未知的研究,甚至永恆無限的時空對我不再是奧秘。」
永恆無限的時空。
泰瑞爾感到一陣未知的悚然。
然而,生活繼續下去,每當醒來或自深沉睡眠儀躺下,他彷彿身懷偉大的使命,將貫穿一生,過去與未來絕無交會點。
泰瑞爾醒來,他的身體大病初癒,回歸最佳的狀態,偶爾,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和使命,也會有正常的情緒,他始終不記得前幾天發生的事,這些細節彷彿眨眼便過去地無關緊要,可他就是忘了,偶爾會忘記自己的研究進度到哪兒,透過無人機儲存的記錄提醒他繼續接力下去,每當他調閱日期,凝視那些過去的事蹟、時間的流逝,記憶猶新,卻感到一陣陌生。
「我也許忍受不了孤獨,我需要性愛,也需要一點社交的滋潤,即便那看來非常可笑、無助於科技力量的蛻變。」無人機清楚地映出過去影片泰瑞爾的言談。泰瑞爾正檢視觀察,心裡會激起一連串的漣漪,懷疑和領會。
他偶爾在研究空檔時,會翻閱曾經留下錄製的影片,就像寫日記、檢視自我,也許是他太寂寞了,所以他也會對著鏡頭說話,註寫過去的影子。
提醒他要向貝琳達聯絡。
他按下通訊。
出現貝琳達的畫面。
「好久不見,泰瑞爾,沒想到您會主動關心我。」貝琳達笑了笑,她定期都會在各宇宙或星球定點傳送情報資料給泰瑞爾。
「我以前不會這麼做嗎?」泰瑞爾諷刺反問,他發現噓寒問暖毫無意義,而且該怎麼持續和發揮效果,他都不會。
「嘛,倒也不是。」貝琳達欲言又止,似笑非笑,她到處在星際旅行,看起來非常快樂和自由,這是泰瑞爾所沒有的,他突然察覺到自己的缺失,他從來沒有想過,瞬間,理智線斷裂,他停止思考。
「妳給我立刻回來。」
「我的資源還夠……三年後再見啦,您不想想接下來的時間要做什麼?」貝琳達俏皮地拒絕。
泰瑞爾只是挑眉反問,「妳這一次又在做什麼?」
「尋找會疼愛我的人啊。」貝琳達的瞳眸如是致命的死亡漩渦,此時,她的目光流露出一絲責備與憐愛,令泰瑞爾當下激起一陣煩厭。
「妳想交男朋友嗎?挺可笑的,哪怕妳的精神感知只是在模仿人類,我甚至可以重新註銷、鑄造妳的一切。」泰瑞爾嗤笑。
「呵呵,我早就交過了,他們都會成為可愛的奴隸任我蹂躪哦,泰瑞爾,換算時間啊,每一百年我們都會見面十次,其實我早就厭煩不想再看到您的臉……去死吧!」貝琳達用那張貼上人工皮,美麗到無可挑剔的臉孔,竟莫名地揚起一抹天真善感的笑容,她的體內確實住著一個少女的靈魂,泰瑞爾無法理解,她切斷通訊,不歡而散。
泰瑞爾開始不滿貝琳達,愛恨其湧,憑什麼她可以在宇宙間自由穿梭,他卻不行?為什麼他不行?究竟他到底在做什麼?突然之間,內心的一股瘋狂制約又因一條瘋狂的牽線扯斷又變形,蹂躪成一團球。
在情緒不可控制地驅使下,最終他腦海裡盤據的只剩下破壞,創造與破壞,在一念之間,都是如此極端真實。
貝琳達還有三年才會回來,他開始懷疑自我,懷疑、無聊、激憤難平,又什麼都無法辦到,他用剩下的時間施打古柯鹼和酗酒,去他媽的鬼研究,反正他從不怕時間不夠,過去,他也會有陷入低潮、毫無創造力的興致,因此,適當的失控在合理範圍內。
他的心臟痛得無力匱乏,也痛恨起那個同樣盤據腦海裡不去的女孩,這一切毫無道理。
眼下無人,這該死的小行星永遠只有他一人,孤獨地絕望透頂,做著沒完沒了的鬼研究,身心匱乏,患得患失,他便對著無人機發瘋地將一切負面情緒宣洩怒吼,那好似不是精明磊落又符合邏輯的他,可這段紀錄到底是留下了。
他闔上雙眼,匆匆沉睡去了。他想,貝琳達還有一年才會回來。
「貝琳達,妳可終於回來了。」泰瑞爾顯得泰然自若,他非常輕鬆。
「啊,我回來了。」貝琳達說,像是明白些什麼,「讓我們重新相處吧。」
「妳這次回來,我應該要幫妳調整機能。」
貝琳達猶豫一會兒,她上揚起塗抹紫色唇膏的唇瓣。「我好得很,我不喜歡您碰我,所以我才離開。」
「見鬼,就是為了這麼無聊的理由?我才不信。」泰瑞爾警告。「就算是人偶也是要新陳代謝的。」
「被您發現了,而您永遠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少年,多麼年輕又可愛。」貝琳達呵呵笑。
「憑我是泰瑞爾,我就是可以永生不死。」泰瑞爾毫不猶豫地答。
「泰瑞爾,想不想離開這裡?」
泰瑞爾猶豫了,他告訴她。「等我將我的問題一勞永逸,我就會出發。」
泰瑞爾細心調整貝琳達,僅此擷取她後來的記憶儲存資料庫,電子腦會進行人工篩選動作程序,儲存和拋棄,換句話解釋就是人偶也會像人類自然地遺忘一些事,泰瑞爾覺得保持這樣就好,不打算擴充機能。
如今現在看來,就像是一個個歷史鉅變織成的片段,資訊量太過龐大,泰瑞爾檢視這十年期間屬於貝琳達的記憶歸檔,發現自己為什麼進行每一次修整,資料庫都會擷取重複的部分,這不合理,泰瑞爾耐心地刪除那些多餘的軌跡,看著螢幕上閃逝的甜蜜溫存畫面,訝異驚呼:「原來妳這個毀滅兵器曾交過好幾個人類、異族當男朋友了,有的還是無性別種族,多麼不可思議。」
然而,他將貝琳達眼中無數的畫面快速撥轉,忽然間出現和自己交談的畫面,他停駐下來,他看到自己和貝琳達激烈爭吵,他竟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泰瑞爾陷入錯亂,試圖冷靜,他把自己關在資料庫想尋找遺漏錯失的地方,最後發現來到這顆小行星剛開始的四十年期間,完全沒有貝琳達的知覺儲存記錄。
所以詢問貝琳達,肯定毫無意義,泰瑞爾如此相信,也沒有留她詢問的必要,他們都恨不得不想看見彼此,永遠的,貝琳達待不到幾天就走了,泰瑞爾再次看著貝琳達的星艦懸浮於小行星之上,轉眼間驟然消逝,他無比覺得陌生。
泰瑞爾無數動搖起想要離開的念頭,他可是一個活生生人類,身體狀況始終不穩定,一直有心臟宿疾問題,與其冒險離開這顆小行星,他不如改善醫療設備情況,最好可以移動性的,一勞永逸。
如果離開要去哪兒?泰瑞爾有時會戴上耳機,沉浸在私密的內心世界,遙遠的、學生時代的樂曲,多麼美好,他再次想起C.C,腦海中的C.C就像一個生存意義的道標,一直是存在的,他用這種方式去思考這個女孩,彷彿重新認識她。
如今,宇宙對他而言太過於自由,卻又無處可去,他想起在遙遠在太陽系一端那無趣透頂的地球,懸浮於宇宙的導都,是不是已度過無數的末日危機?
泰瑞爾在這一顆小行星上孤獨地漫步,荒謬地展開旅行,花了一星期就繞完一圈,覺得非常滿意,也許他該多出門走走,明明有一片美好的青山與綠地,蜿蜒的河流,卻荒謬地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蹤跡。
他經過危險的無法地帶。
泰瑞爾是創造主啊,創造一個世界,他應當無所不能,他卻總是勞心費神。
泰瑞爾的無人機協助他的生活起居和研究工作,擁有不輸於貝琳達高密度的人工智能。泰瑞爾從來沒有忘記他的目標,他想要再次見到C.C,加上那些不復記憶的日子,他來不及從導都帶走關於C.C的人事資料,沒有照片,他只能透過想像注視著她的全部,逆時光朝上,回溯過往的光景,感覺不可思議。
腦子一片混亂。
面對邪惡和宿命,他無從變異,他像是被直覺驅使衝動,無法接受,第一時間衝進研究室大肆破壞,他是到這顆小行星才有留影的習慣,他找出第一支儲存的影片,鏡頭畫面映出泰瑞爾,和現在自己年輕的模樣毫無一致變化,少年麻木的、有些疲憊的開口:「C.C被帶走困在渦The eye,我不相信她消失了,所以我也不會消失--將不計一切代價。」
泰瑞爾疑惑。這個少年竟如此篤信:「我們一定會相遇的。」
泰瑞爾產生前所未有的錯亂,面對這個從前的自己。
研究室沒有裝設攝影機,因為那樣做沒有意義。
泰瑞爾檢閱這段時間的研究成果,還有龐大的資料,沒有錯,他喜歡按照日期歸檔,這些字跡他都有印象。
之後他決心按照日期依序看完所有的影片,他想,他活太久了,此時他將自己納為實驗觀察對象,他當下完全喪失對鏡頭自說自話。
他的腦子震驚、不可置信,產生錯亂,有些記憶猶新,有些毫無印象,看似鏡頭前的自己是如此真實又一絲毫無道理的悚然。
他們的情緒和感受是如此真實。
爆炸性的,與處境全然不相稱的感情用事。
有時談吐的內容全無意義,有時卻是詭異地不對勁、又好像是暗藏線索。
他會不認識鏡頭前的自己。
那個C.C到底是何方神聖?泰瑞爾非常清楚C.C的一切,卻又突然不認識他的愛情,陌生的無言以對。
他咬牙切齒,就是覺得不對勁。
他忍住酗酒的衝動,可內心的衝擊幾乎要讓他忍不住一直撥放影像,無法停止,然後尋找出可疑的地方彙整,他發現過去也會掉進一致性的死胡同,只是他將原因歸為腦子錯亂造成的,因為他偶爾會吸毒,動機是無聊。
真相竟是如此恐懼,他的生存價值始終一無所獲,過著日復一日該死乏味的生活,他用十年作為一個變化單位,他的身體漸漸因宿疾衰敗,忽然間,他崩潰了,過去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崩潰,都以各種方式陷入癲狂的崩潰,他太寂寞了,同時飽受宿疾折磨,然後在一夜之間康復,彷彿是生命的還原歸位。
泰瑞爾雙眼刺痛,瞪大眼觀看日期,冷靜地心想,之後他的身體就會陸續出現疾病的徵兆,他很清楚這個病從來沒有好過,若是照以前的證據來看,等到貝琳達回來之時,他就會不行了。
一夕之間,泰瑞爾明白了,擺在眼前的現實是比幻覺更加虛假,他難掩恐懼大聲質問他親手製作的無人機。
「Freak·005回答我,我到底是誰?」泰瑞爾看著因為貝琳達離開,而製作出的機械人工智能無人機,它是其中一台,另外一台正在料理他的晚餐。
「您就是泰瑞爾大人,您是小行星編號3389的創世主,絕無異議。」
泰瑞爾啞然,覺得口乾舌燥,胃部脹痛扭曲。
泰瑞爾百般思考過去一切的記憶,總是僅能勾勒起一個框架,他很確信有一部分是缺失了,他到處走動,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到妄想症。
泰瑞爾恐懼又軟弱地來到深層睡眠儀前,一陣蒼白的豁然,只耗費一分鐘就明白何謂宿命的開端與結束,他癱軟地跪坐,緩慢而隱忍地崩潰了。
三台無人機默默地跟隨在他身後,忽然間,泰瑞爾覺得它們早就脫離了控制,就和貝琳達一樣該死的離家出走。
「我的大限還沒到,你們打算要殺死我嗎?」
「您是一個神,您必會永垂不朽。」
泰瑞爾憤而摔門離去,把自己關在房間,他面露痛苦,心跳規律正常,卻顫抖地抓起一疊黃色便條紙打算寫下求救。此時,貝琳達大概已離開這條銀河系了。
發現黃色便條紙疊夾了一張粉紅色,上面是求救訊號的筆跡,那些錄製的影片同樣是如此,全無道理,無解的。泰瑞爾憤而揉成紙團丟棄在垃圾桶,踢倒它,再次無止盡破壞,想要宣洩絕望。
也對,優秀的他怎麼可能不會發現?或許早就察覺不對勁了,只是各自選擇用不同的方式導向崩潰,因為孤獨而癲狂。
沉寂一夜,泰瑞爾開啟錄影,他面對鏡頭,竟是無話可說,最後他輕聲說:「我要出門了。」
後來,泰瑞爾心滿意足地終於完成小型星艦,大量量產的無人機取代人類勞力,合力完成的傑作,他離他的理想更邁進一步。
貝琳達回來了,她對泰瑞爾說:「泰瑞爾,您現在看起來真快樂,充滿健康活力。」
「是啊,我的身體非常好,好像不曾生病過。」泰瑞爾打從心底笑了。「妳這次就在地上,乖乖地看著我啟航吧,不准討價還價,我要在天空繞一圈回來,現階段還不打算升空宇宙,有些機能要再調整。」
畢竟只有泰瑞爾和無人機負責駕駛操作,他要在操作流程上更加謹慎。
「您真該親眼看看,您的小行星是如此美麗閃耀。」貝琳達突然不捨地啜泣了。
「總有一天必行的,當我克服我那些麻煩的小問題。」泰瑞爾不曾遺忘,他在廣闊無垠而冷酷無情的宇宙孤獨自處上百年,這裡沒有生物決定論,沒有善與惡,沒有生與死,宇宙自是無需承擔起生命和靈魂的重量,他如此年輕又可愛,背負著天職,使命,研究熱忱,天真和惡意共存的生活態度。
泰瑞爾坐在星艦飛行船上,緩慢地啟動了,比貝琳達的大型武裝星艦更加先進而快速,在無垠的宇宙,時間是可以伸展和收縮的,視觀察者移動速度多快決定,即便他受制於相對論的制約方程,他仍深信自己總有一天能時空旅行,冒險地穿越蟲洞,或許有機會可以來到C.C存活的時空。
至今宇宙無人成功完成實驗,能否穿越時空是未知數,這裡沒有活體實驗品,泰瑞爾會不切一計代價,唯有如此。
顆粒狀碎片的流星體無預警地闖進小行星的大氣層之後,天空閃爍不朽,彷彿垂手可得。
泰瑞爾俯視地上,經過無法地帶,無人機毫無道理地不能偵查訊號,是這一顆適宜人類生存的小行星唯一的危險邊陲。
他在荒蕪險境發現一具存放超過十年以上的人類屍骸。
那天的泰瑞爾出門後就下落不明,如今告一段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貝琳達,我曾企圖挖掘出妳的記憶,但一無所獲,告訴我真相吧,我應該要學會相信妳的心,而不是透過數據顯示。」泰瑞爾平靜地說,其實他早就發現了。
貝琳達抬起眼,她終於可以傾訴這一切秘密,然而,真相早已無情地浮上檯面,比虛無更加的荒謬真實。
那一夜,老人對貝琳達說。
「就算導都擁有先進的醫療設備,死之將至,任誰都無法扭轉終局,就是要走完這一遭,生命應當是一個研究成果必要完成。」老人面無表情,內心激盪情懷,總算願意承認,他不得不承認,可他絕不打算放棄,牴觸科學家的原則,他異於常人。
「您可以加強保養或直接更替年輕的軀骨和器官,比起您現在隨意地放任自己的肉體走向衰敗。」貝琳達甜美嘲諷地提醒,「除了大腦無法更換,這也是政府禁止的,估計,您的大腦壽命剩下不到四十年,即使您已多次進入深層睡眠儀,只是為了要有其意義、不浪費時間的苟活下去。」
人類的大腦壽命最多只能保存一百八十五年。貝琳達守護著創造主泰瑞爾超過五百年了,超過一大半時間他都在冷凍沉睡。
「我死去的話,妳也會跟著毀滅,我們的畢生將毫無意義。」老人異常冷酷。
貝琳達嫵媚地笑了笑。
「在給我一點時間,我們就永遠離開這枯燥乏味的導都人造星球,我想要做的事還很多呢,誰都不能阻止我,蕾格烈芙退位後的國家元首全是一頭蠢豬!我可以輕易地動手腳毀滅導都。」老人挑眉,貪心、毫不饜足地笑了,有些調皮搗蛋說著一點不好笑的玩笑話,他就是能辦到。
「泰瑞爾,他們會放任您苟活到現在也算頭殼壞去了,所有人都去死吧!」貝琳達百無聊賴地咕噥一聲,如是少女般的嬌柔呢喃。
「現在的機械科技太先進,人類會變得越來越盲目愚蠢,在他們還沒有找到可以取代我的人之前,我永遠有討價還價的權利。」老人毫不同情的惡聲惡氣,坐在輪椅上,他想,離開前該是要更換一具年輕的軀體,如今他也爬到導都的最高階級管理者之一,躲藏於幕後,新舊時代交替,過去理事會的成員早已逝去於虛空中,從今以後這顆星球上再也無人惦記他,有時他會想起導師林奈烏斯,也會想起嘮叨的薩爾卡多,即便他曾經在死者之城背叛過他,他卻奇蹟地大難不死。
於是,老人和畢生傑作展開逃亡的旅程,絕無退路,驚險萬分,終於來到這顆適宜人類生存的小行星上,卻不予以名字。這條銀河體系類似於太陽系,照的到陽光,也有體型小一圈的月球,小行星編號3389夾帶於此地帶,非常的脆弱,渺小而美麗,走一星期就能繞完一圈了,這裡依然和地球一致越往北走,北極星越高,越加閃爍迷人。
回復成年輕姿態的老人製作出大量的克隆人,全是少年的姿態,並設定成只有十年的壽命期限,不能系統更改延長,否則會承受不了自爆,一模一樣的人格和才智,野心勃勃,或許比現在的自己更集聚清晰、才智和魅力,透過刪去擷取篩選、加強、灌輸起他畢生的記憶和智慧,來決定他們的生存意志。
貝琳達會幫忙處理管制,後來,當老人只能躺在病床上,這些都是她獨力完成,地底下擺放著無數的克隆人,會自動定期量產,有時也要她適當調整,他們皆擁有創造主的意志。
當壽命將近大限時,俗稱醫療的深層睡眠儀只有篩檢、擷取部分記憶延續在新的大腦和直接火化的效用,火化過程只有十秒鐘不會有任何痛苦,新的克隆人在意識的辨別只會暫時以為大病初癒了,老人也會竄改這一部分記憶銜接,讓謊言變成真實,有何不可?
在設定上他們和現在的老人都得忍受宿疾,和本身逐漸衰退的記憶,這些都是現階段無力去改變的。
這些真相,在往後的全新的自己,可能短暫的、終其一生都不會有機會發現。
當然老人不會低估這些嶄新卓越的自己也許會發現到這些奧秘,就隨他們去做吧,他事不關己挑眉,他們其中肯定會有人發現的。
可能會出現誤差或意外,內外皆有影響因素,老人希望能將失誤率降到最低,卻忽略心靈的影響力,他正因為心靈的茁壯力量才能走到現在。
「貝琳達,我需要妳的協助,最後一次,求妳幫助我吧……」老人虛弱地說,他在這顆小行星上已苟活超過三十年,大腦剩下不到十年的壽命,他的外表沒有保養,再次從少年的姿態慢慢變得蒼白而衰老,也許他早該癡呆,可他沒有,真正將臨暮年,死之將至,他的前額有很深的皺紋,然而,在他闔上眼皮時,他的眼皮平滑潔淨,彷彿完全是孩子的眼皮。
除了大腦,老人連肉體都可以無情拋棄,他再次突破禁忌,選擇用這種比誰都要來的冷血無情的方式對待每個自我。
「泰瑞爾,為什麼不選擇把自己改造成人偶,或是像瑪爾瑟斯陛下那樣做,就不用那麼費時了,您還是能夠保留一模一樣的自我,我相信您完全有能力辦到。」
隨著言談的深入,老人突兀沉默,有所保留不再回答她,這將成永遠殘酷的謎。
他莞爾地微笑,容光煥發,腦子依舊精明地很,歲月危危欲墜掉進斑駁的邊陲,將一切愛與慾的糾纏簡化成符號,如是星星,存在的奧秘啊,他娓娓道來,「貝琳達,我最完美的傑作,陪我去外面散步吧,我要向妳訴說一段往事。」
以心以血,掏心掏肺,漫長缺失的時間,在這顆小行星編號3389,比宇宙的虛無更加蒼涼,死亡的面紗背後是永遠的少年。
後來,過了很多年,在有一天清晨,她發現老人停止生命跡象,他疲憊的心臟失去跳動,如此而已。
眼前第一個克隆人泰瑞爾活生生出現在貝琳達的面前。
貝琳達恍然迷惑,她漸漸變得無法面對他,十年匆匆一逝,一個又一個十年的新生與衰亡,創造主的死亡不是屬於她的禮物,最終留給她的是另外一個無形籠牢,逼得她無法喘氣,徒留淚水,他們到底是建立起深刻的牽絆了。
貝琳達違背老人的期望,即便老人最終予以她無限的力量和自由,他卻給不了愛,他正是一名殘缺之人。
她從來沒有遺忘在核心中存有人類少女的想望與記憶,她對家庭親情的渴盼,所以她決定要揮別這顆小行星,她告訴泰瑞爾。她始終都會回來,即便她大可有無數的機會棄之不顧。
「妳要收拾完爛攤子才能走,也要給我一點緩衝時間,我需要幾台無人機協助我的宿疾和研究。」泰瑞爾冷聲說,合情合理。
貝琳達待了快二十年才正式離開,她傾訴一切,這個泰瑞爾已知曉真相,所以在她的協助下製造出完美無缺的無人機,藏匿克隆人的地下室被嚴密封鎖,裡面駐守無人機,十年才會開啟一次暗門,無人知曉通路。
下一個泰瑞爾渾然不覺,在她離開後緩慢地死去,每一個泰瑞爾都有細微不同的情緒、行為反應和變化,都是那個老人可能會做出的選擇之一,貝琳達落寞地心想,他們始終是同一個人嗎?他豈能對自己如此殘酷。
泰瑞爾真是瘋的不可理喻,就是如此。
泰瑞爾知道真相後,他再次回到荒地,撿回了屍骸,他沒有埋葬,而是將他放進深層睡眠儀,親眼觀看著火化過程。
後來,泰瑞爾決定加快腳步計畫,先是懸浮在這顆小行星上旋轉個兩小時,銀河順流而下,泰瑞爾開始說話,他像是幻想躺在深層睡眠儀般的闔上眼睛,聲音中飽滿痛苦,「我瘋了,」他說,「可是她征服了我,夜夜如此!」
泰瑞爾有機會能拋棄這一切,這一切全是荒謬又虛假的!他有權不當泰瑞爾,大可用剩下不到十年的壽命過不是泰瑞爾的人生,可她征服了他,夜夜如此。就算是虛假的。
無數的泰瑞爾終是從這種自我凝視中掙脫出,他放聲大笑。
泰瑞爾從來不屑當個英雄,狗屁的連隊英雄,卻付出同樣英雄般的慘烈代價,他仰望一望無際的宇宙,黑漆漆一片,偶爾漂浮著塵埃在眼前消逝,他聲嘶竭盡在太空船艙咆哮,痛哭流涕,伴隨而來的只有宇宙超越生死、靈魂的撞擊、寂靜的回音。
對於泰瑞爾,均具某種價值,某種荒謬的鉅變,他持有超越時間,洞穿軀殼而凝視她的天賦,強烈的愛情,即便是有罪的,活著便是分秒遺漏生命萬物,向時間致歉的原罪,仍在這些無數甦生又垂亡的泰瑞爾身上發掘出僅此一個完善的靈魂的奧秘,像是那個蒼老的創造主,超越一輩子,毅然選擇盡頭,都不能抹滅愛情所交付他們的光彩。
總有一天,泰瑞爾如此篤信,他要在億萬顆的群星尋找到她,無關命定悖論?
他要和她相守,片刻不離。
然而,現實總是很殘忍的。愛情隨肉體灰飛煙滅,徒留一個死去老人的妄念,泰瑞爾冷笑。因為只是他願意承認了。
「我企圖用困惑、危險和失敗打動你。」腦海裡盤旋不去的C.C再次出現,往昔美好的C.C,她帶有甜美溫存的語調,確是虛假的,輕易地動搖泰瑞爾的生存意志。
「我是感受到了。」泰瑞爾心有不甘地倒下,斂聲屏息地消失黑暗,摔進不屬於他的回憶得到滿足。
即便貝琳達離開了,還有十五天,貝琳達終究要回來……他還來得及死去。按照記錄指示,歷經每一次自我醒悟和蛻變,面對每一次異端重生的輪迴,泰瑞爾悻然無趣透頂,他甚至可以想像,每一個十年總是那麼無聊,毫無變化,這絕對是透過蟲洞穿越C.C的時空的研究停滯不前的最大致命傷,為了改善和催化到達最佳效益,他神不知鬼不覺向無人機動手腳,不計一切後果。
今夜,兩個全新的克隆人已然甦醒,想必,他們面對面了,未來將異變成兩生。
置身在萬念俱灰的宇宙中完全靜止,他在徹底放棄和孤寂中大澈大悟,不止是他啊,一個又一個的複數克隆人泰瑞爾懷著一種可怕的樂趣去擴散那個橫在與她生死相距的堅信其純潔的深淵,高不可攀的C.C在閃爍,發光,像獵戶座一樣遠離他的愛情。
不是屬於他的愛情,不是屬於創造主的。
每一個克隆人泰瑞爾的意志,會歷經起劇烈動盪的嶄新蛻變傳承,最終得以在一刻,領悟還原創造主一個棄之無窮的真相,如是時光回溯一段不可能的回憶:我,一個已經衰敗的、墮落的老人,滿身天真的戾氣,她的善良和純潔就是形成我與無數的克隆人之間的一片黑洞。泰瑞爾理解到了,最荒謬的是,他沒有勇氣在那裡劈開一條生路,也不能遂如其願。
所以,泰瑞爾推論無誤,這是他選擇死去的真相。而她終其一生沒有察覺他愛她,才會造就這一切荒謬。確實是命定悖論,他和她絕無機會再相遇,惟獨他一死,才能夠打破僵化。
泰瑞爾站起身,他打開3389通訊頻道,作為自殺實驗小型飛船遁入黑暗的虛空消弭,螢幕畫面流轉清晰明亮的一刻,宣示:「我要進入蟲洞了。」
人造的蟲洞詭奇消失,轟響出宇宙的巨變,銀河系的星體全燃燒殆盡,剩下一片上千萬顆白矮星的枯寂黑暗。
END
1.泰瑞爾對自己說:妳問我有多麼愛妳,像整個銀河系的星體都在燦爛燃燒。
一個不可思議的未來,小型飛船朝向黑洞出發,克隆人們相繼沉溺如銀河遼闊的愛河,科技就是將人類追尋自由的意志發揮到極致的完美成果。
2.在宇宙裡混沌元素只是其能量之一,宇宙那麼無垠無限可能。無視星幽界設定,屬於超現實、冷硬的科幻故事。
3. 泰瑞爾沒有像史塔夏有開外掛力量的平行世界,確實可以穿梭時空,但永遠改變不了既定事實,一定會付出代價,本尊泰瑞爾必須死亡,才可以打破命定悖論法則進行穿越時空,否則永遠不能改變C.C消失在這個時空裡,泰瑞爾只能讓自己永遠消失了,超越生死適得其所,(像蝴蝶效應電影那樣)故事就到這裡結束了。對科幻知識不足的部分已盡力。
4. 複數的克隆人們是否能繼承遺志,如願找到C.C救出她,想必不可能白頭偕老了。畢竟他們終不是泰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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